我把惠南镇和新场镇都看作家乡,因为我一生喝的是这两地的水。
我的家乡河多,家乡人把河叫做港,通海的河叫通潮港。新场古镇洪福桥下面的河就叫洪桥港。港有几处湾,湾水较深,所以叫潭。惠南城东面有个湾叫东潭子,西边也有个湾叫西潭子。大人说,潭里有红孩儿,小孩便再不敢在潭子里嬉水。不与外相通的不叫河,更不叫港,叫死沟头。断头的河道叫沟头梢。
这些河都是人工开挖的,惠南城里的是护城河,新场镇里外的河都是早先运盐的河漕形成的。
我从小住在惠南城内的靖海桥旁,前门上桥,后门下河。我小时候(大约四五岁)溜出后门去看隔壁的将婆婆(这个姓百家姓里没有)淘米洗菜,掉水里了,只觉得迅速下沉,是将婆婆一把将我拎起来的。这个事件我居然记得十分清晰。河边常有船系着,其中一条丝网船是北隔壁陈家伯伯的。船宽只能挤一人,窄长,多为张丝网捕鱼用,故叫发叫发叫做丝网船。他人高马大,划船却灵活。陈家伯伯有枪,而且不止一把,挂在墙上,双管猎枪;我记得他还给我看过驳壳枪。他玩枪的时候常会讲打仗的故事。这些故事我基本都记不清了,只能从他儿子陈福那里重拾回忆(陈福的姐姐叫陈幸,比我小一岁,姐弟俩很幸福)。陈福说,他父亲打渔出身,十几岁时改为打*子,打游击一直打到解放战争,莱芜战役打得最烈,敌人人多,使枪来不及,所以使劲扔炸药包。炸药粉糊了眼,从此眼患,爆炸声震坏了耳朵,听力也从此障碍。可他仍喜欢打猎,每回划着小船出去,回来总有猎物,他曾送过我一只活着的鸟。
六十年代“深挖洞”,河水抽干,河底筑洞(防空洞),土一盖,成了路。惠南城内的河就此没了。
新场当年也挖了不少防空洞,但没占河,不,没占港,所以港都还在。我借去防办工作过几月,下过洞,洞下有洞。新场的地下不仅有洞,且成楼。
浦东开挖了一条大治河以后,水更活了。水走过镇区,有了大量食物,所以通潮港里的鱼还是挺多的。我的妹夫喜欢钓鱼,就在小区边的河里钓,大丰收的时候也分享予我。钓到大的,不吃,皆给我。都说钓比吃开心,送给喜欢吃鱼的家人吃鱼比自己吃更开心。看来是真的。
新场已是网红古镇,红在江南水乡中故址保留最为完整。我同镇上的有关领导聊过,港里不见船影,水乡之缺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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