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前天,曾经是乌鲁木齐发行量最大的报纸《都市消费晨报》发布了告读者书,从年1月1日起,《都市消费晨报》调整为周刊(每周三出版一期)。这种调整很尴尬,意味着它即将标本化。听到这个消息,有些感触说不出来。想到了刘禹锡的两句诗:世上空惊故人少,集中惟觉祭文多。就在两年前,《晨报》曾经最大的对手《*都市报》已经“先走为敬”了。
我和《晨报》颇有渊源。
年4月,我读大学二年级。按照“《呐喊》、《彷徨》、《朝花夕拾》、《伤逝》”的校园四部曲,我正处于苦闷阶段。发现大学生活和想象的很不一样。没有校园诗人,没有流浪歌手,有的只是沉浸在英语四六级考试复习中的“书虫”。这时,在图书馆遇见了曹雪萍,因为我和她都曾给学生剧社写过剧本,我写出来的排演了,她好像没交稿子,总算认识了。她是中文系大专班的,只有两年的在校光阴。那时已经找好了工作,在刚创刊的《晨报》做实习记者。她说准备要写一个试婚话题的稿子。我看她采访了医生,又采访学生,做的很认真,就给她出了些主意,让她找93年的一期《清明》杂志,里面有一篇莫怀戚写的小说《环十字交响曲》,里面正好有一段关于试婚的精妙论述。她跑到中文系资料室翻到了,如获至宝,就摘用到她的稿子中了。临分别时,她又问我要了一篇稿子,说看看能不能用。到了5月14日,我和她的稿子同时见报了,她写的试婚稿发在了11版“女人情”栏目,我写的随笔《解读男人和女人》发表在第12版“男极圈”栏目,编辑是柳枫河,这时我才明白什么是市民报,那就是贴近生活,贴近社会。曹雪萍给我送样报时说,你拥有了三万读者,说的大概是《晨报》当时的发行量。对于3万的发行量,我没有什么想法,但文章变成了铅字,的确有点兴奋。这是我第一次发表文章,虽然只是小小的豆腐块。
到了年,《晨报》开始走入我们的生活,据说发行量已经超过十万份。远在米泉的同桌栗园家里也订有这份报纸,近在眼前的学校也建有花季记者站——据说是老白(李卫疆)负责的,不过那时还不认识他。那时的我不知怎么就有了毕业生的那种颓废心态,总觉得记者站是新生热闹的事,自己只是冷眼旁观者。花季版的编辑在学校开办小记者学习班,从窗户外望去,全是新生的校服,本能地告诉自己,这不属于我的舞台。6月21日,花季版编辑的曹雪萍突然派一个学生记者找我来约稿,原来她策划了一个毕业生爱情的主题,学生记者写出来的稿子都不满意,缺一篇当头题的文章,这时想到了我。为我点着蜡烛加班赶制出一篇,写了好合好散,写了坚持到底。曹雪萍打电话来,说稿子很不错,要把稿费打的高高的——后来才知道,高高的也就30元一篇。6月23日,我去班里上课,就看到同学在传看发我文章的报纸。此后几个月,我又陆续发了二十多篇,从毕业消费,到校园社团,从实习感受,到舍友关系,大学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我写成文字,发表在《晨报》上。我找到了新生时的激情,同时也感染了舍友,我们开始自己策划组稿,有时花季一整版都是我们的文章。
那时我们写作态度玩世不恭,对文责问题认识模糊,总觉得写稿就是“我手写我口”这么简单,有时恶作剧使用同学的名字,有时揭黑幕来写学校的阴暗面,终于惹出了麻烦。年11月24日,花季版刊发了一组大学生写论文的稿件,其中三篇都是出自我们宿舍,主要反映大学生写论文“剪刀加浆糊”和老师把关不严的现象,落款都是行不更名、坐不改姓,连学校和班级都交代的清清楚楚。
系里的老师震怒了,有人把这一版复印了几十份,每个老师的邮箱里塞一份,当作批驳的靶子。老师们开会统一了口径,不管上哪堂课之前,都要留出几分钟念一段我们的文章,然后痛批一番,说我们发这样的文章毁坏了学校的声誉,甚至影响到了招生。我们都懵了,一到上课都像霜打的茄子,被批驳的抬不起头,只盼着这场风波快点过去。可是仅仅过去4天,花季版又刊出一组文章,全是出自我们宿舍,大标题是“大学四年,我们学到了什么?”,这是半个月前交去的稿子,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刊登出来了,系里的老师误以为我们不服,利用媒体跟他们打擂台,因此更加生气了。此后一星期,每位老师上课人手一份报纸,先批斗再讲课。有的语重心长,说我们少不更事;有的话语严厉,说我们别有用心。终于我们承受不住了,一起到系里承认错误——好像就彭锋一直死扛着不去。见我们有了这种态度,老师们立即收兵,不再穷追猛打,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。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老师对我们的爱护,有打更有拉。后来写毕业论文时,同学们开玩笑说我们宿舍的恐怕都难过,我们也害怕有后遗症,结果出来,我们宿舍三篇论文都是优,远比其他宿舍多。后来还有一位很有威望的老师(王佑夫)放出风来,说我们这几个写稿子的人,只要考本系的研究生,专业课全给过。听了这话,我们心里都觉得很温暖。
到了年末,《晨报》要出世纪末纪念特刊,编辑齐梅约我写稿。这是反映不同时代大学生精神面貌的一组稿件,我就在报社的玻璃隔档桌上现写了三篇,用了不同的名字。齐梅让我帮她想一个总标题,我寻思一阵,琢磨出两句话:“青春不以沧桑改,岁月总把容颜换”,齐梅看了点头说好。后来上稿时因为字数原因只保留了前一句。那一期的纪念特刊厚得像一本字典书,不知道共有多少个版面,稿费也不错,3篇一共2千字,元。我拿到纪念特刊,心中突然有了感触,青春也许还在,岁月却不饶人,翻过年我就该毕业了,离开校园也就意味着告别花季版了。这一版特刊,正是我告别年代的纪念。
撰稿期间,我还当了一次带路*。指引着王新刚和伟哥去把98级和99级的两位师弟的稿费冒领走了。那时领稿连身份证都不看,签字就给钱。回来后,我们三个人连校门都不进,冲进对面的饭馆一鼓作气吃掉一份大盘鸡。后来聚会,每每提及此事,大家都一脸愧笑。
年6月大学毕业。到了年,《晨报》也经历了大变动。总编齐东带领着众多开创事业的编辑记者集体出走,远赴东北。曹雪萍也辞职东去,先落脚《新京报》任文化记者,后到《人民文学》任散文编辑。
工作以后,开始在其它一些报刊上发稿子,从城市笔记到杂谈时评,时而艰难时而顺畅,每当我有所懈怠,总会提醒自己要保持大学写稿时的激情。后来《晨报》也办了时评版,我与《晨报》再续前缘,时而在上面发一些评论。
《晨报》言论版的编辑叫毛铭东,精瘦一个小伙,一脸真诚。他来自塔城,先在《乌鲁木齐晚报》落脚,那时《晚报》可不如《晨报》红火,他又去上海闯荡了一两年,回来在《晨报》任言论版编辑。那时我们好谈情怀,说着杂文当匕首投枪之类的傻话,他不谈,只务实。在《晨报》写了两年,他有个很好的习惯,我告诉过他家里订有《晨报》,可是他仍不厌其烦地寄样报,现在我家里还有一堆没有拆的过的信封。我知道,这是对作者的一种尊重。
毛铭东以前写诗,好摄影,擅徒步,体力很好。曾感叹说《晨报》登珠峰的那个同事,体力还不如他好,但比他幸运,被选派去了。总感觉他是一个有温度的人,温文尔雅,慎独自律。后来他转去了《晨报》的网站亚心网,再后来成了亚心网的管理者。
那时混迹网络,结识天山网的于雪飞。大概09年前后,她转战《晨报》,先在亚心网负责时评,约我和南蛮(冉茂阳)给她们栏目写稿。南蛮喜欢评石河子新闻,我喜欢写教育话题。后来我提醒他,用个化名,他不以为然。我说以后他回石河子,跟家里的邻居打麻将,不抓别人只抓他,这叫“合法伤害权”。他有些害怕,后来又换了个网名。我们那一个多月一天一篇地写。有种“十年饮冰,难凉热血”的快意。再后来,于雪飞到《晨报》文化版做编辑。偶尔向我约稿,有次一个读书的选题,约了一个摄影记者来拍我的书柜。我读书但不怎么爱惜书,拍出来一排排的旧书脊,实在不雅观,《晨报》也用了。
记得大概一三年前后,她还邀我参加《晨报》和市图书协会合办的一个读书征文活动,得了个一等奖,领了元的奖金。
于雪飞喜欢藏书,到了不同版本的书都要来一套那种痴迷程度。版本多了,也喜欢给人送。有时吃饭就送上一本没有拆封的书,像是伴手礼。有一年冬天,她约我和小李娟三个人吃小火锅,相谈甚欢。那时小李娟已经目空四海,不太跟这边的人来往了,惟独去她家看过孩子。后来在一次活动中,我和小李娟聊到于雪飞,她说于是*写评论头脑最清醒的一个,言下之意其余的人都瞧不上。
再后来,朋友托我联系小李娟。以前我们还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