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垂緌饮清露,流响出疏桐。
居高身自远,非是籍秋风。
这首诗叫《蝉》,借物咏志,以蝉的栖高饮露,声传远方来自喻诗人高洁傲世的高尚品格,全诗简练传神,韵味十足。
是初唐不可多得的咏物诗。
作者是虞世南,大唐初年的重臣,书法家、文学家、*治家,一个正如这首诗歌咏那样,正直高尚的儒家知识分子。
其实他入唐为臣时已经六十四岁,如果是现代人,退休都好几年了。
显赫的名声、非凡的才华和坎坷的经历,大家对老先生无比尊崇,被秦王李世民请为天策府十八学士之一。
前面的人生经历,大起大落,无比辉煌过,也非常悲催过,他熬了过来,依旧努力以自己的博学多才,为新兴的大唐帝国效力。
一直服务到大唐贞观12年,以八十一岁高龄去世。
李世民评价虞世南五绝:
忠谠、友悌、博文、词藻、书翰,是一个品德高尚,才华全面的大儒者。
01
孝和悌
虞家是吴郡望族,钟鸣鼎食,簪缨世家。
虞世南的祖父在梁朝,父亲、叔叔在陈朝,都是显赫高官,他和哥哥世基从小就声名远扬,跟着江南文化大咖顾野王十几年,天资聪明,后天努力,年纪轻轻,就是江东的才俊。
这样的家世,特别讲究忠孝仁义,世南相当突出。
父亲去世,年幼的世南,伤心哀痛,丧事期间差点没扛住趴下,这表现完全符合儒家“纯孝”要求。
怕他们吃不消,皇帝专门派人到家里,照顾兄弟俩。
因为叔叔虞寄(世南过嗣给他)还被闽中割据*阀陈宝应押为人质,世南脱去父亲的孝服,依旧吃素,直到叔叔被解救出来,皇帝下令,他才开始吃肉。
在南方陈国,就是孝字当头的国家模范人物。
进入隋朝,哥哥虞世基投机有方,成为红得发紫的高级人物。
隋炀帝继位,和宇文述、牛弘等七人为吏部选官,就是组织部,号“选曹七贵”,虞世基讲话最算数。
虞世基最会奉承炀帝,搞得皇帝离不开他。超级富贵,家里生活豪华奢侈,妻儿衣食住行,比拟王侯。
虞世南却依旧是个起居舍人的小官,清贫节俭,安居乐道。
兄弟俩住在一起,非常友爱。
大业十四年(),搞得天怒人怨的隋炀帝跑到江都,整个国家乱成一锅粥,随驾的*官们发动兵变,以宇文化及为首,杀掉了隋炀帝。
虞世基作为隋炀帝身边红人和佞臣,被抓起来要杀,虞世南抱着哥哥若苦哀求,请代替哥哥去死。世基的儿子也抢着替父亲去死。
不许,世基砍头,世南裹胁随*。
善事父母叫作孝,敬爱兄长是悌。
虞世南做到了。
02
正直忠诚
虞世南长的非常瘦弱,看不去弱不禁风,平常安静少话,给人特别胆小怕事的感觉。
其实性子却非常刚烈正直,和哥哥的钻营拍马完全不一样。
陈灭入隋,世南、世基一起到洛阳,当时的晋王杨广久闻兄弟大名,立即下书征召,世南讨厌杨广的为人,不愿意依附于他,以母亲病为由就跑了。
杨广继位就是隋炀帝,世基青云直上。世南原地踏步,却安贫乐道,不改本色。
大唐天下,世南经常敢说敢谏,深得唐太宗赏识。
贞观八年,陇右地震,山崩而大蛇屡屡出现,江淮又发大水,唐太宗非常焦急,是不是我的道德不好,*策有失,才这么多天灾?
虞世南说:高山大泽必有龙蛇,蛇在山上出现并不奇怪。
江淮连连大雨水,只怕是冤枉案子多,要进行清查,平息冤假错案。
——太宗就按他的意见办。
又有彗星出现,太宗问,这是什么征兆?
世南说:
“天时不如地利,地利不如人和。如果*治不清明,即使见到凤凰麒麟,也于事无补。如果天下大治,虽然有彗星,也不必担心什么。”
他借机发挥,说近些年我们取得了非常了不起的成绩。
陛下您千万不能骄傲自满,要慎始慎终,不忘初心嘛!
唐太宗大为感动,正色道谢说:
“我二十四岁就扫平天下,不到三十身居大位。
近年又打败北方强敌突厥,的确很有志骄意满的意思。上天的警示,都是我的过错哟!”
后来太宗对人说:
“我每一回和虞世南讨论历史上的事情,只要略有一点过错之处,世南就叹恨良久。他就是这样一个忠直的人。如果臣子们都如他那样,国家还怕治理不好吗?”
给虞世南极高的评价。
贞观十二年,八十一高龄的虞世南去世,太宗痛惜不已,对儿子李泰说:“世南对我忠心耿耿,总是替我修补过错,是当代的名臣,人生的楷模。我一点小过错他就犯颜直谏,如今去世,朝廷上下,再没有正直的人了!”
赏赐棺木,谥号文懿。
位列凌霄阁二十四功臣第二十位。
03
文章才华
虞世南的才气文章,早些年就名闻天下。
少年时,世基、世南在大儒顾野王门下读书,废寝忘食,努力向上,有时十几天都忘记了洗脸梳头。
浸淫十几年,成效显著。
师出名门又再跟南方第一笔,号称“当世颜回”的徐陵学写文章,深得个中三味,徐陵也认定虞世南得自己真传,这文章做的花团锦簇的好。
陈国被隋灭掉,年轻的虞世基、虞世南兄弟被征召到洛阳,名气之重,大家视为西晋陆机、陆云兄弟。
所以世南入仕途,担任的工作是秘书郎,负责掌管图书经籍,编辑史料,撰写文章。
在隋编写《长州玉镜》;唐高祖李渊武德年间,撰《吉凶书仪》;
贞观年间,参与编写《群书*要》,主编《北堂书抄》多卷。
做的是文化人的本职工作。
那年在江都*变后,虞世南被迫跟着宇文化及往北,化及被河北窦建德打败,建德再被唐*消灭,世南这才辗转到了大唐秦王李世民麾下。
李世民非常看重世南,任其为记室参*。成为弘文馆学士,与一大批天下英才,为李世民手下的“十八学士”,无比荣耀,无比辉煌。
贞观年间,他曾给唐太宗上了篇文章《圣德论》,颂扬太宗的功德,太宗表示:“你的评论太高了,我可比不上上古的圣王。只是略强于近世的帝王罢了。现在你只看到开始,还没见到结束。如果能善始善终,你的大作或可以传世。如若不然,只怕成为后世的笑柄。”
看的出这文章一定很好,虽然没有流传下来。
大唐封隋帝杨家的后人为酅公。太宗想送点樱桃给他们尝尝,用“奉”字显得太尊贵,用“赐”字显得太低等。
问虞世南,还是虞老文化功底厚,讲出个典故:以前梁武帝给齐巴陵王送东西,用“饷”。——梁也是代齐而立。
就这么办。
那首咏蝉的诗,后人评价:“追逐精警,渐开唐风。”
是大唐诗歌的开路先锋。
文学诗词都是一代高手。
04
大书法家
现代人了解虞世南,是他的书法。
唐初四大书法家虞世南、欧阳询、褚遂良、薜稷。
他拜老乡智永和尚为师——这个智永是王羲之的七世孙,家学渊源。
所以虞世南的书法是师承王羲之、王献之“二王”笔法,外柔内刚,圆融冲和又遒劲有力。
世南以为写字只要坐姿端正,运腕合理,纸笔那些都是小事,照样能挥洒自如,写出新意。
他的代表作《孔了庙堂碑》下笔如神,宋大家*庭坚大赞:虞书庙堂贞观刻,千两*金那购得!
唐太宗李世民对艺术的认知相当高级,经常和大臣们谈起诗书音乐,相得益彰。
他也是书法高手,特别喜欢王羲之的字,坊间还有他用计骗得《兰亭》的传说。
虞世南就是王羲之的嫡系,当然是他最喜欢的书法大家之一,每每写字就要找虞世南切磋,虞老死后,太宗大为叹息:今后和谁讨论书法呢?
太宗写了首宫体诗,想起虞世南,又说了:
钟子期死了,伯牙就不再弹琴。
我这首诗,给哪个看呢?
派褚遂良拿到虞世南坟前读后烧化,还是要给老虞看看。
很多年后,唐太宗做梦又碰上虞世南,还在朝堂上讨论国家大世,老虞侃侃而谈,有如平生。
太宗醒来感慨的很,下令给虞世南多烧些纸钱,派五百个僧人到虞家念经,给虞老造一座天尊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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