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家清论
这里是山之一隅
西神道月栈
月之栈可谓月之栖息地
月之在天其栖为晦为朔
晦朔之交是为日月相合
在日为亥子之交
在年为冬至阳生
故月栈其相在卦复在阳升……
——月栈
霽月清風非陰非陽松溪門徑
山家清论
文/杨在宥
宗本第一
昔在帝尧,为*清宥,天下熙平,与民偃休,故有击壤道中而歌者也。帝力何有?顺天道以授民时,故谓不有之大有。
唐卢鸿一、李泌,皆玄宗时人。其学兼儒道,其志皆高邈,或麟跱嵩山,或凤戢衡峤,退则治身著书,进则安邦济民,立德立言,诚谓国士也哉!
古之君子,耕樵而不辍诗书,远游而宗尚行谊。言必以德,行必以德,故可谓戴天履地於六区之中、与物有宜於大樸之域矣。
潜夫退士,代有其人,或蓄志名山,或放迹海峤,既守玄训以自处,又继遗则以高蹈。礼失而求诸野,其事泓窈。
夫至哲圣人,因《河》、《洛》以阐明正始;文王周公,演《周易》而邦国大治。是故文哲一体,士必习文,后世著文章以同天地精神相往来者,皆有宗法源流可循。
《论语·先进篇》载曾皙之言曰:“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。”是必天下之至心,发为天下之至言,乃成天下之至文。
仁民爱物,至臻乎尧天舜日;文哲千古,无外乎周情孔思。
贤人君子,知狡筭之无益于身,惟浑朴而能永续。故深谷有贞士之宅,山水有明公之居。譬如种放之遁迹终南,文公之授业武夷。
食葛采薇之士,见素抱朴之人,或颐光于岩穴,或执经于衡门。其学其思,岂无根由?昔帝舜望秩于山川,夫子仁智于岳渎,此皆学问文章之自出,唯达者识之。
《策海·大书》云:“穷天地之变,仰观奎星圆曲之势,俯察龟文、鸟迹、山川、指掌而创文字。”东方象形文字,旨深义远,形神兼备。其为文,则简正达理;其为言,则事详语约。为古之先民取诸自然而成。
人文非止人文也,属天地之文也。人尚天地中物,而况其文乎?予言人之不孝也甚矣,不效天地自然,是谓真正不孝。既自出于天地而乃背于天地。生育覆载,尤不自见。何忘本之甚耶?
《天运篇》云:“古之至人,假道於仁,託宿於义,以游逍遥之虚,食於苟简之田,立於不贷之圃。”知夫上世之行怡怡然,中世之行碌碌然;今时之行,又甚於中世矣。
天地固为一室。今人徒知屋舍轩馆之为室,而不知天地之为室也。何则?天地之间,上列星辰日月、下陈溪阜山川,四时变化,六区窈然,此盖一大室也。故达者崇本而就大,庄生是谓“与天为徒”。
季世之人,行既忘本,文章亦忘本。以为营营然独人思之事。此人思是谓小思,自断性灵之通途,不能接于天地山川之精神,纵以大论长篇,又何益焉?
武王伐纣,非为不忠;汉帝诛戎,非为不仁。汤之盘铭,非哗众之作;子之弦歌,非奢靡之音。德之用也,夫岂私心己欲之谋、遑遑外饰之为哉?
忠,中心,中於自心,和於万物,正於诸事。质性身心之本也。以一身而推及天下,以天下而函括一身,则忠於化育、忠於天地、忠於仁君、忠於身心,一气往来之用也。自非明法、成理倾颓之世,人主竞谋逐鹿之私,而位列文武者徒行权势鹰犬之事,此非忠也。
南怀瑾先生曰:“吾国上古之世,文武本不分途。”确乎《九畴》之传,《六韬》之运!
夫华夷之辨,岂徒族姓方域之谓哉?华者自华,夷者自夷而已矣。有居华而夷者,有居夷而华者,德量风度之谓也。
岳渎第二
山岳寰区皆有之,非独中国之有。奇崛峻高于海外者,自亦众矣。中国者,识山岳者也,尚中和者也。故为麟甸,故曰神州
夫唯神州,物象浩繁。人以钟灵,与物相参。欧氏冶炼,剑芝生於越冈。昭王中兴,萍实出於楚川。
哲人乐山水,岂徒玩其光华而已?亦感其精神也。故瞰川有清直之效,仰岳有端凝之法。
《象》曰:“嘉遁,贞吉,以正志也。”故先哲奥处深谷以邃养,高凿云龛以栖迹。
开涧池,筑靖室,辞矫厉所得,揽林泉之胜。《诗》云:“考槃在涧,硕人之宽。”吾其勉之。
峻固崇隆,故为群山之祖脉。湛然清深,始是百川之灵源。
束发问学,欲尽岩堂之积卷、酉馆之藏书。山川游访,向慕郦善长之远迹、徐弘祖之遐踪。
周公曰:“甘雨时降,万物以嘉,谓之醴泉。”潜居林岭,饮啄山中,愈知“无窥其情,物固自生”之理。
泰一浩漫,大仪垂则。星文降於嵩高泰岱,图书出於龙川龟河。
岂必椽栋而后为室?岂必垣墙而后为庭?吉人云:“草树绵幂兮翠蒙茏,当其无兮庭在中。”唯至人能以天地为庐室,以山泽为阈庭。
武夷之为山,上接牛宿织女之精,下托八闽江右之地,奇胜灵秀,实天下山水眉目之区。
均州古来钟秀之地,分柳翼而据荆梁,襟汉江而接玄岳,表里华夏山川,舍斯域而谁称灵奇?
治身第三
拾薪汲井,不慕世中声利之交;读诗怀古,常羡披草往来之谊。
持守古节,拥书岩麓,虽观棋烂柯之妙适不遇,然茹芝餐松之旧迹可晤。
茗余寡思,对山开卷,则读书以神契而非以识见。
盖文章之事,不离于心性,古之俊贤,在心为德,发言为文而已。故高风亮节,见于李雪木先生书;通和平远,臻于杨龟山先生集。
人文学术之所以历久而弥新者,因其代有朴悴之士,缮性之人,绍圣人之大学、履贤哲之德操也。
师道之论,见于韩文公之名篇。师生之谊,详于尼父颜子之谦俭。是故中国为贵和之义里,尚友之仁邦。
摄身之学,守时知节而已。治性之道,少思寡虑而已。
古之言人而贵於神、言天地而贵於德者,是明本也。明德已在,人后明之。故知所谓先后、主宾、尊卑之说,原系造化自然之顺序。礼不误人,人自误矣。
鲵桓委顺,征於籍版,王符有《潜夫》之论,范晔有《逸民》之传。乐天闲居,见於陶翁之三径;谧然奥处,在於陆公之茶畹。
世人皆知有胜于无,而不知无胜于有;皆知迟劣于速,而不知速劣于迟。夫达者则不然,故汉阴有抱瓮之叟,富阳有披裘之民;陆子有毁茶之论,陶潜有止酒之诗。
天地有至美之文,给露支风之敕是也。达人有之冲颐之言,留云惜月之章是也。
《南齐书·列传第九》载刘善明之言曰:“剖竹南甸,相去千里,间以江山,人生如寄。”今品其语,愈识陶公“乐夫天命复奚疑”之贵。
山中之喧异於世尘之喧,何则?众物皆守时而知节也。故林鸟晨啼而不觉为聒,泽蛙夜鸣而不觉为噪。
至如皓月莹净云间之际,丘山分明雨后之时,二气清朗,阴阳和畅,是琴之所宜弹。
有谓风拂松林,其响如琴瑟者,予以为不然,因是琴瑟类之松涛。夫山水之清音在先,琴瑟丝竹斯为后矣。人之灵者,莫不贵於效法自然,诸艺诸器,皆先王参赞化育以成之,故琴瑟之声,类于松涛。
琴之为器,载乎古圣人君子之心也。故能中和情志,怡心嘉友。
韩法顶禅师云:“哲思诞于山林,山林亦为一庞大生命体。”览古人之籍,居山中数载,予深有感於是语。
古之奏章曰为“疏”者,亦简要之谓也。简要以通明,采乎民情、言之山川、谏以权衡、施及治化,以为匡扶社稷之用。文章之功亦大矣!《世说新语》有云:“北人学问,渊综广博;南人学问,清通简要。”是南师之谓齐鲁、荆楚之辨也。空灵敦厚互为取用,乃致於明。
唐山人诗云:“无客不言云外见,为文长遣世间知。”遣世间之知者,黜巧伪,息知见也。古来之治学问者,皆以拙诚返朴而心通造化为要,必明於是始可渐於内修。故君子之为文章,皆宗于此。
素尚第四
林木繁密,积雾成雨,夜中愈觉寂谧。盖山之深也,崇退静之本,辞躁竞之俗,自免陆游之恨。
寻野之径,斫齐腰之蒿,将耕植以待秋成。所宜者惟芋、薯而已。林叶煦润,虫蝶近膝,见青笋之比竹,而桑椹之未熟。
午间耕作遗其镰锄而归,预移时以继也。不觉申时淅淅雨至,草盛濡重,奔归园地携取农具,则衣履尽湿矣。
南朝人物多契玄学、崇老庄。若夫谢安、谢玄之辈,亦尚清谈之士。信哉南师之谓:“非清谈之误国,而国之误清谈。”
山气日夕而佳者,久来身有验矣。有峰霞开,有书寓怀,俟时入晚生凉,星河粲然,茗余清言,乐只寤寐自安。
触目萧瑟,远山生微,所感来集,中有朴悴。则古贤云“凄然似秋”者是矣。
言东国名物,半岛山川自得一天下,太伯、金刚,宣气散生万物者也,故道统文脉从之。
箕子一脉,延及新罗,羽士名流,人物出焉。??原崇冈,赫蹄玄光,礼乐衣冠咸同华夏,故有海东君子国之称。迨李氏立国,理学独出一支,亦文教一大观,可以取而增益之。
闲步林壑,拾落英於涧边,思夫有以为乐者,皆造物之无尽藏。而人亦藏中之物也,明达本末,等物齐观,出乎其间,入乎其间,则不枉乎寓形矣!诗云:“心中与之然,托兴每不浅。”孰能与之然乎?
辰时蹑履出门,探登临之径。徘徊密荫,倚杖涧壑,云崖涤乎寓目,风泉满乎清听。乃悟夫陆放翁曳杖之行矣。《象》曰:“素履之往,独行愿也。”得无咎乎?以是思齐。
梦中豪饮,寤来便觉胃难;心系桑梓,才寐已至家山。
苏秦还乡,曾怀骥伏盐车之悲;曹植远行,亦作掌无利剑之叹。萍身为寓,游情皆寄,我果何得而为哉?
秋气渐深,始为白露。酒有千里,吾愿梦至程乡。临川诗云:“田父结田庐,聊容一身息。”今有农余而自酿自饮者乎?
昔发魏晋之书,尤喜阮、嵇二公之作。若《清思赋》者,其为文也深。潜移之处,无不清嘉自然,括涵天地;默化之间,咸契老庄之心,不抑齐物之情。是知微言之内每含大义,藏教之外亦多真旨。
虽曰山家习静,不暇为诗,间或吟咏,亦不抑青鹿栖岩之想,山猿撷果之思,何则?良以清识难测,止发微於方寸耳。
竟日无事,掩门慵眠。待雨敛暮至,乃披衣出户,立身六合,坐观烟霞,旷然无以为言。
胧月空明,夜气幽然,予同友人皆无寐意,邀坐庭前,对山清谈,所及皆魏晋唐宋间事。
近得*文江公《融结为河岳赋》一览,黼黻义精,同波於物,实乃乾坤之至言,文中之大象。公无愧为闽中文章初祖焉。是乃书不尽言,言不尽意,意不尽神。夫精神素蕴先具,而后发乎意,出乎言,成乎文。若其“吾欲炭鞲阴阳,炉燃天地,鼓将逦迤之浚谷,写破连延之积翠。今今日之形象,复当时之寤寐,默默绵绵然,却归于无事。”诸句,则又可为郦善长、徐弘祖之师矣。
----------辛丑年()相遇在月栈的活动
近期活动预告
-------这/里/是/月/栈/-------
月栈学训
学习之先在乎养志,
志能养思虑方可通达,
学习不入于零碎,乃可建树。
其中不可不晓学与习是为两法,
不可不知有常格宜破之理。
不以悲喜加身,不以好恶厌性,
不以得失丧志,不以技高傲心。
方能明名实,知体用。
其本皆在于己,
其法贵在静之一字。
凡学我道家之术,
总论无非“学术求法,得法悟道”而已。
故吾道门治学,入门有五字诀:敬、紧、径、劲、切。
祖师云:此虽非术,然离此五字则不成学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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