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道青城山
周舆
昨天有了一辆川A,今天第一次驾它出行,就是重游青城山。
上一次游青城,还是在22年前。粗粗一算,一代人都起来了。
上次年轻气躁,是一次地道的嘻游。这次算是带了一点点使命感,想借助这个洞天福地高于市区倍的负离子,理清一些头绪,为《人类之道》写个跋。因此这次旅程,算是问道青城山。
难得好天,这是指终于出太阳了。而且阳光温煦,不急不躁,巴适得很。
没走高速,走各种大道小道,颇见生民之态。距青城山还有10多公里,两边的道路和田园越发整饬,还能遥遥望见山,云雾缭绕,眉目如画。
在山门外走了两公里,沿途建筑似随意点染,但格调清雅,颇为不俗,的确有“第五名山”的气象。
进得山门,忽地唤起22年前的记忆,一草一木似是旧识。
经月城湖,过怡乐窝,谒五洞天,参天师洞,过访宁桥,至祖师殿,担心时间不够,即返,没再去上清宫和老君阁。
“青城天下幽”,果然名不虚传。沿途一切景物都是湿漉漉的,屋顶、树身、山岩和石阶,都满布青苔,正所谓“山路元无雨,空翠湿人衣。”
慕“因过竹院逢僧话”的意境,在全真观与一道人盘了几句道。道人说,这世道气数已尽,然大乱大治,就像衣服脏了才能洗。我深以为然,不过再聊别的,也只了了。
各处庙宇巍峨拙朴,宝象庄严,不禁心生欢喜,但还是掩抑不住疑窦。
天生万物必有道,道法自然也没错。不过自然又是什么,仍是一个问题。
芸芸众生浑浑噩噩是自然,还是不自然?而离群索居弃绝尘寰是更近自然,还是造作?
在轴心时代,希腊、近东、波斯、印度、中土各出机杼,争讼了两三千年,然流派各逞,莫衷一是。
换个思路,也许其间没有是非对错,而仅仅是各自站在了不同的位置。谁站得靠后,谁就能主动一些,或看得远一些。
一神教立神,斯是出于终极之思,然又必须遮断终极;佛家说空,道家谈无,似乎彻底,揉碎一切,然既不论根源,那还是在回避?
如不论终极,“自然”会什么,那个道又是什么?
大概只能做以前的“处理”,只有把生灭、有无和源流,看做不分轩轾不可拆分的一个过程的两个阶段,才是终局。
不过这一点,似乎连西方哲学也是知道的,否则就不会有黑格尔的正反合辩证法了。
也许,还是大多数人的生活方式才是自然的,是他们让各路超越凡俗的见地得以存活。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,但到底哪个是自然的?
当年志勤证道赋诗曰:“三十年来寻剑客,几回落叶又抽枝。自从一见桃花后,直至如今更不疑。”不疑的境界是可喜的,但我怎么觉得那寻剑客的三十年也许是更有意思的?
大概,人活着还是别早早为自己设定一个生活方式和目标,不妨多走走多看看,多历练多体验。生命的意义既在于为自己最终找到一个意义,更在于这寻找的过程。
归程,一路坦途。到了家,雨忽地下了起来。
突然想起途中还看到一块牌坊,上书“膏腴之地”四字。是啊,蜀中的确是锦绣天府,民人对自己土地和生活的热爱是由衷的,令人感佩。
年5月1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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